三月的伦敦,春天的到来并没能给这座阴郁的城市带来太多的温暖,特别是在这种朝阳刚刚升起不久的早晨。贝克街的一幢民宅门前,一辆四轮马车停了下来,一位身高超过六英尺,身材健硕的中年男子从车厢里走了下来。他没有拿手杖,头上带着一顶边缘处有些磨损的圆顶礼帽,帽子压着的暗金色短发显然没有经过仔细地梳理,脸上的胡茬也刮得不是十分干净,乍一看像是个宿醉的酒鬼,可是那双坚毅而充满生气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在仔细确认了一下门上的门牌号他伸手之后叩响了黄铜制的门环。
“来了来了。”门内传来了应答声,一听就知道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不好意思,还没有到我们开门营业的时间。”
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身高比敲门的这位中年男子稍矮一些,身型算是中等却又给人感觉有些单薄。五官偏柔和,有点女相;尤其是那一对澄深邃且富有神秘感的祖母绿色的凤眼,这要是生在一位年轻姑娘脸上,不知伦敦城里要有多少小伙子为她神魂颠倒。身上穿着高领衬衫和一件驳领马甲,黄铜的纽扣闪闪发亮,一眼就看得出是上等货。但并没有系领带,衬衣的领口直接敞开着,一头微卷的黑发也显得有些凌乱。
“如果您是要找那位大名鼎鼎的咨询侦探的话,您应该到和这里隔着一间半的221B号去。”开门的男青年用手指着自己门上的“219”说到。
“我已经去找过了。一位女士告诉我福尔摩斯先生有要案在身已经出门了。”
“这我知道,今早八点刚过他就出去了。”男青年答到,“昨天晚上七点三刻,一辆由两匹上等好马拉着的带篷马车停在了我邻居的门口,一位衣着堪称是富丽堂皇的绅士上楼和他商谈了许久。”
“依我看,至少到这周末之前你恐怕没有机会了。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会过两天再来碰碰运气。”男青年说着就要将门关上中年男子急忙抢上前去,一把将门抓住。
“没有时间了,这是件非常紧急的事情,我是专程来找您的。”
“不好意思,我没有和苏格兰场做生意的打算,探长先生。”男青年冷冷地回绝到,“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哦!真是神了!和雷斯垂德说的一样,您和福尔摩斯先生之间简直不分伯仲。”中年男子顿时两眼放光,“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个警察,而且还知道我的职位是探长?”
“雷斯垂德,果然是那只黄鼠狼!”男青年小声地咒骂起了那位矮小结实的熟人,“话我说在前头,我那微薄的智慧和福尔摩斯先生比起来就是腐草之萤光和天空之皓月。”
“行了,福尔摩斯先生又不在这儿,就不用商业互吹了。”中年男子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伦敦警察局的探长的?”
“您为何不去问问在您身后那位驾着带有苏格兰场盾徽的警用马车的巡官先生呢?”男青年从头到脚打量着中年男子,“说实话,看您的衣着,要不是有一位巡官为您驾车我真的会以为您就是一位普通的探员。”
“我刚刚升上探长才没多久,还没攒下多少钱。”中年男子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说这个,您可真得帮帮我。这可是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你先进来吧。在这样下去我就再也做不了生意了。”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看自己家门口停着一辆警用马车而自己却在和一位警探模样的人争执,男青年只得无奈地放开了门把手。
“哦,谢谢你。我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叫科伦·艾奇逊,如你之前所说,在苏格兰场供职。”
“文森特·奈哲尔,是个私家侦探。”
“恕我冒昧,奈哲尔先生。你的名字不太像是个英国人。”
“关于我的国籍问题说起来有点复杂,不过我父亲的家族世代居住在多弗尔海峡的另一边,你确实可以视我为一个法国人。”
“如果没出什么差错的话.。”文森特用科伦听不见的音量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那可真是太好了。出于你的爱国心,你也应该帮忙解决这次的事件。今天的报纸您看了吧。”
“我习惯把报纸留在吃早饭的时候看。如果你能让我边吃早饭边听你说的话我会很高兴的。”文森特把科伦请进了起居室,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刚刚出炉的羊角面包,用牛奶冲泡的黑麦粥和柳橙汁。
闻到面包的香气,科伦探长的肚子不禁传出了丢人的声音,这让文森特不禁笑了出来。
“看起来您还没吃早饭吧。法式早餐没有英国的那么丰盛,不嫌弃的话,可以请您和我们一同用早餐吗?”
“真是惭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科伦尴尬地笑了笑,在身为主人的文森特拿了面包之后便也伸手拿了一块。
“等一下,你刚刚说‘我们’?”
“文斯,咖啡。”科伦的话音还未落,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的清脆女声就打断了他。
科伦应声看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差点忘了呼吸。
一位有如精致的法国人偶的娇小少女端着放有两杯咖啡与糖罐跟牛奶罐的托盘向着这边走来。
科伦的反应并不是出于男性本能,而是如同站在艺术大家的巨作前感受到的震撼感。眼前的少女无法用“可爱”、“美丽”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适合她的应该是“巧夺天工”这样用来形容艺术品的词汇。她宛若是从古希腊的雕塑或者是安格尔的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缀满蕾丝的黑色长裙包裹着的嫩白双腕纤细到让人惊讶它们居然能撑得起这托盘的重量, 在脑后梳成两股的黑发散发着高级丝绸才有的柔亮光泽,最为精妙的是那一双缺乏感情的碧蓝色大眼睛似乎能洞察人的内心,即便是伦敦城中最凶恶的罪犯,在这双眼睛前面恐怕也要痛哭流涕跪地忏悔。
“谁?”少女看了看科伦,歪着头问到。
“我叫科伦·艾奇逊。是个在苏格兰场当差的。”科伦做了自我介绍。却不想少女听到之后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放下托盘,坐到了文森特旁边的椅子上,拿起面包兀自吃了起来。
“这位是你妹妹吗?”尴尬的科伦只好把谈话对象换回文森特。
“不,她叫伊芙琳,是我的合伙人兼助手。”
文森特看着托盘里仅有的两杯咖啡,转过头对伊芙琳小声说:“伊芙,艾奇逊探长今天和我们一起吃早餐。”
正在专心低头啃着面包的伊芙琳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科伦,又转头看了看篮子里的面包,最后转向文森特对着他点了点头,并且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继续低头去吃自己的面包。
“伊芙,咖啡。”
伊芙琳一脸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来,拿起托盘中的咖啡,熟练地加好了糖和牛奶放在了文森特面前,紧接着又如法炮制准备好了自己的份。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文森特一脸脱力地抱着头。
伊芙琳一脸疑惑地歪着头,然后突然茅塞顿开,拿过文森特的咖啡为他仔细地吹了吹。
“没事,我喝橙汁就可以了。”科伦连忙说到。“嗯……这橙汁真棒,你也应该来一杯。”
“我就不必了。比起那个……你要不要再来一块面包?”看到科伦手里的面包吃完了,文森特立马拿起一块递了过去。
“不用了,光是吃狗粮就已经饱了。”
……
“那个啥……赶紧说说案子吧。”为了将化解尴尬,文森特赶紧转换了话题。
“对啊,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报纸借我一下,这个人你应该知道的吧。”科伦把国际版上刊登着的一张胸前挂满勋章的半老男人的照片指给文森特看。“费尔南多·德·特鲁瓦伯爵,前不久就任的新任法国公使。”
“当然知道。”只有一瞬间,从文森特的眼中透出了充满愤怒与轻蔑的视线。当然,他并没有让科伦注意到。
“这位公使先生明天要在他的位于约克郡的私人庄园举办一场聚会,来宾都是伦敦社交界的名流。”科伦接着说到。“聚会包含一场男士们的狩猎聚会,与此同时女士们会在庄园里享受茶会。晚上则会有有一场舞会。”
“这在外交圈里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文森特喝了一口咖啡,”即便离开了南肯辛顿的公使馆,我们的公使先生依旧整日被使馆武官和他私人仆从所围绕着,既然事情大到能惊动苏格兰场,可见公使先生或者是参加聚会的宾客的人身安全确实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科伦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信封,“你来看看这个。”
“慢着。”文森特拦住了正要将信封递过来的科伦的手,“在让我看这个东西之前,我们还是先把价钱给谈好为妙。”
文森特把一本封面上印着《服务项目价目表》的小册子递给科伦。
“你这属于私人保镖业务,委托费十五英镑,事前预付五镑,事成后再付剩下的十镑。每天的调查费五镑,每天预先付清。如果委托不幸失败的话,退还预付金,但调查费概不退还。”
“你等一下,这上面明明写的是委托费十英镑,每天调查费两镑的!“科伦指着价目表上的标价说到。
“这是给你们苏格兰场的友情折扣价。”
“你这分明是在趁火打劫!”这样一算即便在明天之内解决这件事也要花掉科伦整整二十五英镑,这可是一笔能供一个中产家庭将近一个月开销的不小数目。尽管身为警长的科伦的薪俸和一般人相比要高上不少,但是这么一笔支出还是令他感到肉疼。
“科伦探长,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文森特慢条斯理地说着:“我可是个正经侦探。”
“我现在倒是开始有些怀疑了。”科伦小声嘟囔到。
“你要是以为所有的侦探都是像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那样的重度推理成瘾症患者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文森特解释到,“我们最主要的业务是私人调查、寻人和私人保镖。而这每一种工作都十分依赖情报搜集。而其中一些情报的来源,要通过一些特殊的管道,一些不是那么合乎法律和公序良俗的管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科伦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文森特·奈哲尔和苏格兰场走的很近’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的话,我失去的可不是一两个供应商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有着一个隐秘且高效的消息网络,如果他们怀疑我是警方密探的话,甚至我的生命安全都会受到威胁。我可是担着风险的。”
“那个……我完全不知道。我对自己欠考虑的言行感到十分抱歉。”
“您不必道歉,毕竟您在经济上不是那么的宽裕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文森特打断了科伦的道歉,“其实您完全不必自掏腰包来承担这一部分的费用。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同僚雷斯垂德和葛莱森警长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明显精于此道。”
“福尔摩斯先生也不是每次都不收委托费的。”文森特在最后补上这么一句。
尽管文森特说得十分含蓄,但是这种不是十分道德的想法却像一只觅食的老鼠一样在科伦的心上抓挠,他好像听见那二十五镑金币碰撞的响声如恶魔的低语般在耳边萦绕。
“这可不行!”科伦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很好!”文森特给科伦鼓了鼓掌,“如果你不是这样回答的话,恐怕我就要把您请出去了。”
“原来你之前说得那些都是在试探我。”
“不,我必须要确定和我做生意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文森特解释到,“这将决定我值不值得去冒这样的风险。当然,我的报价是一便士也不会减少的。”
“哦,拿去吧,你这个夏洛克!”科伦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十个一镑金币拍到桌上。
“我就当成这是在夸奖我像是隔壁的夏洛克先生一样聪慧睿智接受了。”文森特把钱收进自己的皮夹里,走向办公桌去科伦开收据。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科伦对着文森特的背影小声嘟囔到。
“好了,我们来看看这东西吧。”拿着收据回来的文森特拿起之前科伦拿出来的信封。
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大红色信封,纸质十分厚实挺括,即便对着阳光看也看不清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上面即没有邮票和邮戳,也没有写收信人和地址,想必不是由邮差寄送的。”文森特看着信封说到。
“没错。据使馆的听差说,这东西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公使的办公桌上的。当时公使先生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时就看到它被放在办公桌的正中间。”
“那可能是使馆内部的人溜进去放在那里的。”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听差说公使先生的专用厕所和办公室仅仅一门之隔,如果有人从大门进来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
“哦?那还真是有意思。”
“可能会让你觉得更有意思的东西还在它的里面。”科伦示意文森特打开信封。信封上已经被人撕开了一个口子,不是用拆信刀而是直接用手撕开,可见收信人当时的惊恐已经让他无暇顾及文雅与修养了。
信封里面除了一张卡片之外别无他物,卡片是用白卡纸制成,上面只有寥寥几行手写的文字和一个印刷上去的图章。
“上面的字是用法语写的,意思是‘无耻的叛徒与卖国贼费尔南多·奥贾西德,你将在你自己举办的盛宴上受到正义的审判’。哦,不好意思,是我班门弄斧了。”
“没关系,没想到你还精通法语。”文森特拿着卡片仔细研究着,“我想你们也一定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纹章。”
那是由一面白底带金色鸢尾花图纹的旗帜和下方写着文字的缎带组成的图案,看上去像是某个组织或者是某个家族的标志。
“当然,我们不会遗漏掉这么重要的细节。”科伦回答到,“旗子上面的图案是香根鸢尾花,是法国王室的图纹。我判断寄出这封威胁信的人是想让我们去怀疑法国的王室贵胄,借此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科伦得意洋洋地说到,“可惜他的诡计被我一眼就识破了。”
“那这缎带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想必你一定也是一清二楚喽?”
“那个……从构词法的角度来看……很像是法语……可又不是标准的法语……”科伦的眼神在明显地游移,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但是这只是犯人的烟雾弹罢了,没必要去深究它的意思。反而由此可以看出犯人很可能只对法语一知半解,而非纯正的法国人。”
“可是他在正文里却写得十分正确,笔迹也十分的工整流畅,一点也不像是对法语一知半解。”文森特笑着否定了科伦的推断。
“这……那么这很可能是法语之外的另一种我不知道的语言。也许我们应该带着它去找一位语言学家。这很可能是揭示犯人身份的重要线索。”科伦说着就站了起来,打算拉着文森特往外走。
“不用费那个事了。”文森特却摆了摆手示意科伦坐下,“这上面写的是奥依语。”
“奥依语?”科伦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门语言或者世上有叫“奥依国”的国家。
“这是一种曾经在法国北部使用的古法语。”文森特解释到,“这上面写的是‘如果没有得到,希望上帝能赐予我;如果我已得到,希望上帝仍赐予我’。这是在贞德在接受宗教审判时的著名答词。”
“还有法国王室纹章的底色是蓝色。而这里的是白色,这是贞德的战旗的颜色。”文森特指着卡片上的纹章继续说,“这不是什么王室贵胄,而是法国的拿破仑党秘密组织‘圣女贞德会’的标志。”
“拿破仑党”,这是对在三十年前的世界大战以法国皇帝拿破仑一世为首的反英同盟的溃败而告终之后依然在世界各地暗中活跃的反英分子和殖民地独立分子组织的统称。虽然被称其为同党,但是各个组织之间并没有统一的政治纲领,也缺乏组织协调,有时甚至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大打出手。但是在他们之间却有着一个绝对的铁则,那就是“与吸血鬼势不两立”。
三十年前的世界大战重新划定了世界的格局,也成就了大英帝国如今的地位。然而带领着这个国家走上巅峰的居住在伦敦城中心的“永夜之城”之中的女王维多利亚一世除了是四亿大英帝国国民和殖民地人民的君主的同时也是全世界七十万吸血鬼共同遥尊的真祖。
“你说‘贞德’?你指的是奥尔良的少女吗?那不是十五世纪时候的人吗?”很显然科伦对这个名字并不是十分熟悉。
“没错。这是一个相当古老的组织。”文森特解释道:“在奥尔良的少女贞德被处以火刑之后,她的支持者们成立这个秘密组织 。他们甚至请来了一位秘密教皇来给她封为圣人。”
“那么这个古老的秘密组织又为何会盯上特鲁瓦伯爵?”很显然,科伦对于历史知识讲座并没有什么兴趣,令他在意的只有摆在眼前的现实。
“当然是因为他是‘无耻的叛徒和卖国贼’啊。”文森特挥了挥手中的卡片,“ 具体的原因,你还是到时候再问犯人自己吧。”
文森特站起身来,从一旁的衣帽架上抽下一条深蓝色的绸质领巾系在自己的脖子上,又披上一件银灰色的大礼服。
“科伦探长,你还在那坐着做什么。”文森特一边带上帽子一边催促还在那里忙着把刚刚的卡片放回信封的科伦。“要去约克郡的话我们得赶紧到滑铁卢车站去赶最近的一班火车。这样我们才来得及在天黑之前到那里。”
“我觉得你应该再多做一些准备。”科伦连忙起身披上自己的外套,“至少也要准备一身参加狩猎会的猎装。”
“……”
科伦突然感觉从背后传来了一阵无言的压力。回过头去,只见手里提着一个皮质旅行箱的少女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就算是在警局里被评价为“不甚会察言观色”的科伦也能立刻明白,自己挡到她的路了。
科伦急忙让开,看着伊芙琳那像是恭送恩爱的丈夫出门的贤惠人妻一般的背影,令他不仅回想起了今早自己的遭遇,一股羡慕嫉妒恨顿时涌上心头。
不过出乎科伦意料的是,文森特一边念叨着“外面很冷的,你穿这么少可不行。”一边给伊芙琳披上了一条波希米亚式的大披肩。
“等一下,伊芙琳小姐也要和我们同去吗?”科伦惊讶地问到,“虽然还不能断定,但是我们现在很可能要面对一个古老神秘的犯罪组织。让一名淑女和我们去一同涉险,我认为这不是一个绅士应该有的行为。”
“我说过,她是我的合伙人兼助手。”文森特温柔地摩梭着伊芙琳的头顶,斩钉截铁地说到“你大可以放心,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无数你想象不到的困难与危险,而她一次也没有让我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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